楚元煜仍舊不去看她,頭低地更低了,“娘娘厚愛?!弊^睉z抬起楚元煜的下巴,那張俊朗的臉真讓人憐惜。她眼眸含情,但暗里的刀卻直把楚元煜剖了個干凈,怎么就讓那個賤/人生了這么磊落的一個人,真是不甘心。說來也是這孩子命大,當(dāng)年都落水了,現(xiàn)在還能長這么大,活這么久。楚元煜后退半步,向祝薇憐行了一禮,“娘娘,男女有別,孤找父皇辦事,先行一步,告辭。”語罷,楚元煜提腳進(jìn)入了御書房,殊不知身后的女人目光如毒蛇死死盯著他的后背。案桌后,皇帝已穿著整齊,威嚴(yán)坐在桌后,提著毛筆開始批閱奏折。一邊問,“朕的皇兒,今日做了什么事?”楚元煜沒有跪著,他站在案桌前,聞言行禮,“兒臣午后去了東升寺拜見主持,路上仍記掛父皇提點,將登科狀元的策論及上書都牢記于心,回宮后去國子監(jiān)教導(dǎo)皇弟皇妹,晚膳后請見父皇。”皇帝若有若無點了頭,“坐罷,作為朕的長子,理應(yīng)有此擔(dān)當(dāng)?!薄肮蓉S,幫殿下研磨?!薄笆??!惫蓉S即剛才與楚元煜一同候在門口的太監(jiān)公公,地位確實是高,不過到底是個奴隸。楚元煜依舊那副平和的模樣,坐在皇帝旁邊設(shè)置的小案上,學(xué)著皇帝的樣子處理起了公務(wù)。一直到夜半才離了御書房。臨走時,皇帝撥了身邊兩個公公跟著楚元煜,“你也該是添置些人了?!背蠈⒈O(jiān)視自己的兩個人收下,面上感恩道:“多謝父皇體恤。”此時已經(jīng)到了深夜,楚元煜既然已經(jīng)搬出了皇宮的寢宮,就不宜再回去了。于是一個人帶著兩個新的太監(jiān)回了東宮。東宮實在是冷啊,沒有半分人氣,碩大的宮殿僅有四位侍女,兩位太監(jiān),侍女是皇后派來的,怕皇帝不長眼派了侍女壞了她的計劃?!暗钕?,這是世家貴族送來的賀禮名單,奴婢與其他人皆已盤算入庫,請殿下過目?!闭剖麓蠊霉脺\幽銜著禮單請示。楚元煜過目后道:“辛苦了,近日事多,這個月月例按雙倍撥下去給下人?!睖\幽領(lǐng)了謝,楚元煜讓所有人退下,自己進(jìn)入了浴堂。獨處的時候,她才能慢慢松口氣。沒有任何人的監(jiān)視。第4章 殿下,不怕我殺了你嗎?“太子哥哥,現(xiàn)在想見你一面可不容易呢!”楚燼納悶了,按理來說楚元煜搬出皇后寢宮,二人相處的時間應(yīng)該更多些,怎么經(jīng)常見不到面。楚元煜面露欠意,這些日子以來他時常在宮中和宮外連軸轉(zhuǎn),因公務(wù)纏身壓根沒時間入睡,更別說跟親近的弟弟見面了。楚燼諒她剛當(dāng)上太子,事務(wù)繁忙,便也不多說了,他左右望著這個宮殿,又看楚元煜深埋在案桌上處理公務(wù)的模樣,心里艷羨又慶幸。這么累?!芭缘牟徽f,就是這殿里的人,也怪少的?!憋@得空蕩蕩的,坐久了好像有股陰氣,涼颼颼往衣袖里吹去。楚燼說完,音量降低了些,“那四個太監(jiān),我猜是父皇給的,兩個侍女,應(yīng)該是皇后賜的,如何?” 楚元煜無奈抬頭,“準(zhǔn)?!薄耙牢铱矗市謶?yīng)當(dāng)要選幾個貼己的,人哪能時時刻刻活在別人的監(jiān)視下?這樣長久壓抑,心里會出問題的?!背蠐u了搖頭,“你莫要再說了,孤是為了你好?!背a也不會再多說,畢竟這里全是耳線?!皶r辰到了,孤去鳳鸞殿請安,你要一起么?”楚燼立馬告辭。殿內(nèi)只余楚元煜一人,候著的大侍女淺幽發(fā)覺殿下要出門,立馬幫忙給楚元煜披了件狐皮鰲。時候已逐漸入冬,近幾天忽然就會下點小雪,鋪在地上黑白相間,楚元煜踩著雪路去往皇宮寢宮。其實她內(nèi)心隱隱排斥去見自己的母妃,深知這是錯誤的思想,但難以消除。去的時機(jī)不巧了,皇后今日還未睡醒,楚元煜不便進(jìn)去,便坐在一處涼亭歇腳,望著靜寂的水流發(fā)起了呆。忽而聽到不遠(yuǎn)處園子里有聲響,楚元煜干脆抬腳過去,意外看到了頂替楚修成的孩童。那孩童原本提著把木劍練著砍劈植物,乍然見到楚元煜嚇得身體一頓,緊接著迅速逃離此地,木劍也被丟到了地上。楚元煜站在原地悵惘,悲傷的心緒淹沒了自己的心,這些日子每見到一次這幼童,就會想到已經(jīng)不在了的楚修成,她悔恨不已,入睡前經(jīng)常會想,母后罰自己罰的不夠重,不然為什么楚修成從來沒有來夢里見她。終于還是走了過去,楚元煜拿起那把木劍,隱約覺得眼熟,目光順著劍身往劍柄看去,劍柄上赫然楚修成三個字。他想起來了!這是今年楚修成剛過年時父皇賜的小木劍,做工十分精致,用的是上好的檀木,而且還是御賜之物。那是屬于楚修成的東西!楚元煜第一個感覺是憤怒,她鮮少有生氣的時候,楚修成的東西是由皇后代為收管的,無論是皇后給這個替代品用,還是那個幼童自己拿的,她都不允許!那是她幼弟的東西!楚元煜提著小木劍氣勢洶洶回到寢宮,長筱見到她這副冰霜的模樣心頭一跳,什么惹得這位菩薩如此發(fā)火?又看到那把小劍,心里頓時有了計較。長筱恭敬道:“皇后娘娘知道您到了,說殿下可以直接進(jìn)去?!背项h首踏步進(jìn)去,在里屋看到皇后將那幼童抱在懷中,任由那幼童親昵蹭著她的胸膛,頓時心里一寒?;屎笠娝对谀抢?,勉強(qiáng)分出一絲精力斥道,“來勢洶洶,你幼弟惹你了?”楚元煜雙手握拳,眸中含怒,“誰是他的兄長!我的幼弟只有楚修成一個人!”長筱頓時跪下?;屎笈猓胺潘?!過來掌嘴!”楚元煜當(dāng)即扇了自己一巴掌,繼而說道,“這樣您可滿意?滿意了,就把楚修成的東西給我!究竟誰才是您的親生孩子!”“長筱,收拾寢宮!”楚元煜喊她?!奥?!”皇后聽到懷中幼童害怕得哭泣的聲音,一雙手捂住他的耳朵,這才慢慢看向楚元煜?!霸诒緦m心里,你們都是本宮的孩子?!背祥]了閉眼,“您不能把修成的東西給他,那是修成的?!薄傲T,你要帶去,本宮也沒轍?!被屎笏剖峭讌f(xié)了一步,但又補充道,“本宮有一個要求,你須要做到?!?“說罷?!薄澳沩毜脤⑺?dāng)做真正的修成,你是他的兄長,要將他當(dāng)做真正的修成一樣,來疼愛,呵護(hù)。”皇后示意長筱,長筱端來了一碗藥,哄著幼童慢慢飲下。楚元煜看得渾身不適,“好端端的,喂什么藥?”皇后這才解釋,但也是推責(zé),“五歲的幼童啊,記憶不是那么清楚,時時會忘掉什么。但是有些東西太深刻了,還是得喂上幾回,才能干凈些?!薄芭距背鲜稚系膭Φ粼诹说厣?。怎么能、怎么能!楚元煜踉蹌走到床邊,看到喝了藥的孩童已然不知所畏地沉睡了過去,被皇后貼心蓋好被子。她近乎懇求看向皇后,“母后,我求您、能不能不要再造冤孽了……”“會有報應(yīng)的?!背相哉Z,幾乎要崩潰?!澳悴胖蓝嗌??”皇后搖了搖頭,對她有點失望,“身在宮中,沒點手段,如何存活?你有沒有想過,若有朝一日,你?!秉c到為止。楚元煜艱難咽了咽口水,面容復(fù)雜看著熟睡的幼童,內(nèi)心悲痛不已,為什么,為什么要讓她看到這些,又為什么讓她無能為力?!安灰俳o他喝藥了,我認(rèn)就是了?!苯K究是退了一步,楚元煜將楚修成的劍放在了床邊。罪孽是因她而起的,如果她能夠看好楚修成,楚修成沒有死,也就不會有這幼童?!拔視阉?dāng)做我的弟弟,但不會是楚修成。”楚元煜很清楚,無論怎么喂藥,怎么相似,他們都不會是同一個人。若有能力,她想把這個孩子送走,遠(yuǎn)離這權(quán)力渦流?!澳负?,他是從哪里來的?姓甚名甚?”“既然已經(jīng)是我慕容蟬的兒子了,就沒有什么過往。”“莫要打探,你也累了,回去罷。”楚元煜臨走前又喝了毀損女子根基的藥,從來不覺得苦澀的藥,今天卻分外的苦。她是心甘情愿的,將這碗苦到發(fā)澀的藥喝了下去。一個幼童怎么能喝藥。她不同意。既然從母后這里得不到消息,那她就只能從別處去尋了,若是被賣的,楚元煜就替他尋一個好人家,送離京城,若是被慕容府強(qiáng)迫帶來的,家人還在尋,就把他們?nèi)叶妓妥?。若是還有更多的幼童……楚元煜心頭緊了緊,那她也必須去解決,妖魔鬼怪之事,遲早會毀掉慕容府。這廂楚元煜作下了決定,殊不知皇后寢宮內(nèi),同樣在商議她的去處。“長筱,你說,本宮怎么就生了這么個慈悲為懷的孩子呢?”長筱謹(jǐn)慎道:“因為殿下被教育得太好,少了些波折?!被屎髶u了搖頭,“說到底,還是修成太小了,前些年有幾個都胎死腹中,好不容易有了修成,也葬身水海,如若修成長大了,元煜也該……”“她不適合當(dāng)慕容族的掌權(quán)人?!遍L筱勸慰她,“畢竟不是天下的女子都如皇后娘娘您一般才華?!?皇后的臉色冷了下來。-楚元煜魂不守舍地回到太子殿。所有心事壓在心頭,楚元煜痛苦閉眼,覺得自己似乎不太應(yīng)該對一個孩童這么苛待。“殿下,谷豐公公請見?!睖\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,楚元煜起身走出門,看到院子里頭站著黑壓壓一群侍衛(wèi)。谷豐公公甩著拂塵走到楚元煜身前行禮,“殿下,這些是皇上派來供您挑選的侍衛(wèi),個個是武官訓(xùn)練出來的能手,實力不相上下,您可擇十之二十作為您出行的侍衛(wèi)?!背隙Y貌頷首,“多謝父皇體恤,勞公公費心了,替孤向父皇道聲謝。孤這便來挑選?!?br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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