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厄斯摔倒在地。黑袍法師那雙保養(yǎng)得當(dāng)?shù)氖终普瓷匣覊m。他借著袍子遮擋，在艾德琳留下的那攤灰燼中摸索。

    很快他找到了對方留下的線索：一枚種子。

    就像多年以前，導(dǎo)師在學(xué)徒的花盆中落下種子。被拖拽起來時，卡厄斯將那顆小小的種子藏在手心。

    他尚未搞清楚半精靈遭遇何種變故，但至少，他導(dǎo)師留下了線索。

    守衛(wèi)們今天看上去格外嚴(yán)肅。他們比尋常來得晚，黑袍法師直覺這是個不祥信號：圣城里也一定發(fā)生了什么事。

    不久，當(dāng)他帶著鐐銬，走過城外簇擁著的人群時，那些落在他身上奇異的、滾燙的視線讓施法者驚異。

    他對那些恐懼、厭惡、敬畏的眼神無比熟悉，可如今這些飽含期待的眼神讓他陌生。

    他們在期待什么？卡厄斯想。

    抗?fàn)幨撬麄冏赃x的，沖突是他們參與的，可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眼神，竟是希望自己能為此說上什么。

    卡厄斯應(yīng)該說什么？他不是什么英雄，也不算領(lǐng)袖，他與人群不過是互惠互利的關(guān)系。施法者借助民意，說出民怨。不久之前他還是這群人口中的“黑巫師”，現(xiàn)在倒成了某種精神上的代表。

    他感到滑稽。但那感覺一瞬間消退后，卡厄斯又再次陷入憂疑焦慮中。

    他和希里有同樣感受，事情正向天平壞的那一端傾斜，卡厄斯預(yù)測過這種結(jié)果，也準(zhǔn)備了最后方案。

    只是有最后方案是一回事，使用它又是另一回事。

    廣場聚集著許多人，比前幾天還要壯觀。與城外人群不同，他們用一種混雜著期待和畏懼的目光打量著黑袍法師。周圍還分布著一些小十字架，上面是昨日參與暴動、被綁受罰的人，陽光將這些靜靜矗立著的木樁陰影投在石磚地面上。

    異常安靜?？稍谶@安靜中，某種不安的氣氛正在醞釀。

    卡厄斯掃視教會席位，很快發(fā)現(xiàn)異常：一位不速之客正坐在主教團旁，正盯著他。

    那頂戴在他頭上、點綴著血滴般紅寶石的王冠，足以揭示對方身份。他若無其事地坐在卡厄斯對面，目光中透露著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好奇意味。

    黑袍法師對上他視線，眼神幾乎算得上挑釁，更何況……他們之間還有幾筆舊賬，在查希提，在塔瑪蘭。

    ·?·

    漠上揚起風(fēng)沙，塔莉亞正帶小豹子尋找寶貴水源。她們已經(jīng)逃亡大半日，可追兵卻仍緊咬不放。泰卡像是打定了主意，要將老族長趕盡殺絕，以絕后患。

   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。人類身上重傷在愈，她力量大不如前，而米特仍無法化為人形。她們遲早被追上。

    說惡魔，惡魔便到。遠處昏黃的風(fēng)沙中，隱隱約約浮現(xiàn)幾個獸影。

    塔莉亞將骨杖插進沒過腳踝的沙土中。

    “回去?！彼龑γ滋卣f，旋即閉上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