廖思齊抱著齊笙進(jìn)門,徑自撞開臥室,用力把人扔到床上。
齊笙陷在柔軟的床鋪中,下意識彎起膝蓋往后縮,手指抓緊了床單:“思齊……思齊,讓我先去洗個澡……”
他的聲音微微顫抖,仿佛夜晚被風(fēng)吹過的蕭索山林。廖思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,一雙深邃的眼睛是那樣熟悉,又是那樣陌生。
“快點去洗,”他揚(yáng)手指向臥室附帶的小衛(wèi)生間,“在這兒洗?!?br/>
“嗯。”齊笙連忙點頭答應(yīng),有些狼狽地骨碌下床。
受傷的腳剛一沾地便劇烈疼痛起來,他動作頓了頓,然后緩步走進(jìn)了浴室。
……
廖思齊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,盯著浴室乳白色的磨砂玻璃門出神。
過了好一會兒,水聲淅淅瀝瀝地響起來,玻璃上透出一團(tuán)模糊而熟悉的剪影,他才如夢方醒,蜷了蜷手指,低頭看著自己一無所有的手心。
他感到異常疲倦,今天這一日的折騰,領(lǐng)獎、吃飯、爭吵、放縱,他已經(jīng)耗費(fèi)了太多力氣。
齊笙雖然瘦弱,但畢竟是個成年男性,體重不輕,他剛才執(zhí)意要抱著齊笙上樓,現(xiàn)在兩臂酸脹,有肌肉拉傷一般的痛感。
但,只有把齊笙禁錮在自己的懷抱中,他才覺得滿足,才覺得安心,仿佛只要這樣做,齊笙就永遠(yuǎn)不會離開他,就會如他曾經(jīng)親口許諾的那樣,會一輩子陪伴他,溫暖他,愛他。
他早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這份愛,離不開這份愛。
這份感情已經(jīng)是他身體的一部分,補(bǔ)足了他過往的殘缺,仿佛一塊軟肉,長在心頭最寶貴的地方,莫說撕扯,哪怕觸碰,都讓人痛徹心扉、難以忍受。
而今天,與他關(guān)系最親近的幾個人非要告訴他,終有一天,這塊軟肉必定會被挖去,他的心會被再次血淋淋地剖開,他所冀望的溫暖和陪伴不過是曇花一現(xiàn)——這只是個夢而已,夢醒了,他仍舊一無所有、兩手空空。
甚至,連齊笙自己都不否認(rèn)……
但他明明愛我……
水聲不絕,廖思齊頭痛欲裂,巨大的悲愴與矛盾之后,他的心中涌動著一浪高過一浪的煩躁與憤怒。
賽車時他出了很多汗,衣服濕了又干、干了又濕,一直粘膩地貼在身上,剛才不覺得什么,現(xiàn)在靜坐一陣,這份不適感忽然變得愈加強(qiáng)烈,令人生厭。
家中安靜,浴室的水流聲存在感越來越強(qiáng),那透過乳白色磨砂玻璃的朦朧光線仿佛一道指引,引誘人去實現(xiàn)心中潛藏的全部丑惡欲望。
于是廖思齊站起來,脫下全身衣物扔到地上,赤著腳走過去,推開了浴室的門。
狹小的浴室,溫暖而稍稍氣悶。
寬大的增壓花灑下,齊笙站在水流中閉目默立,不知在想什么。
他的右腳腳趾烏青發(fā)紫,腳背稍有隆起,果然是受了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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